每年清明节,原南区地下党交通员曹代钿都要前往高山镇龙高革命烈士纪念碑、港头镇革命英烈纪念碑,凭吊安息在那里的老战友。
有一年清明节前,曹代钿凭吊完老战友刚回到家,就接受了记者的采访。他说,每当回忆起往事,何胥陶、魏谋来等烈士的形象总在脑海里“显影”……
一心向往革命曹代钿是高山镇东进村曹厝自然村人。七八岁的时候,他的哥哥曹代焰就给他讲述孙中山追求革命的故事,有时还会教他背诵进步诗词。当时起,曹代钿幼小的心灵就种下了革命的种子。
12岁那年,曹代钿的父亲因病去世,家庭顿然陷入困境。食不果腹的曹代钿一心寻找生活出路。1943 年,何胥陶来到曹厝村曹代兴、曹德银家里开会。年仅14岁的曹代钿经常和同伴到曹代兴、曹德银家里玩,懵懵懂懂中得知他们是游击队员。他曾听到何胥陶说:“将来革命成功了,共产党坐了天下,楼上楼下电灯电话,‘盒盒仔’会讲话……共产党会计口分田给贫困农民。”曹代钿无限向往,干革命的愿望更加迫切了。
同年,何胥陶、魏谋来带领游击队员到曹宗述、曹德银家里宣传革命思想。有一次,何胥陶听到个子矮小的曹代钿说要参加革命,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:“你小小年纪也想参加革命,枪背得动吗?”曹代钿很不服气地说:“背不动枪,当交通员总可以吧……”可何胥陶和同来的革命同志何承伟只是笑笑,没有说什么。曹代钿心中十分郁闷。
乔装乞丐为送信此后几年,何胥陶、魏谋来等游击队员经常来到曹厝村进行革命活动。这时,华东军分区分别给何胥陶、魏谋来一枚纪念章。魏谋来将自己的一枚送给了曹代钿。看到曹代钿多次迫切要求加入游击队,魏谋来决定让其送信,充当交通员。为了接头方便,曹代钿将魏谋来给的纪念章缝在衣襟内侧作为接头暗号,然后将信件塞在破竹篓里,装做乞丐,送往长乐等地游击队员手里。当对方看到曹代钿衣襟内侧的纪念章时,就放心地拿走信件,同时将回复的信件交由曹代钿带回。
曹代钿回忆说,当时为了让盘查的国民党兵相信自己是乞丐,经常将臭鱼揣在身上,有时把臭味浓烈的鱼腥抹在脸上、手臂上,让自己身上发出阵阵恶臭。国民党兵闻到臭味后,很快就放行了。曹代钿说,他的“发明”很见效,迷惑不少敌人,每一封信都顺利送到对方手里,又顺利从对方手里接过信件带回来,因此常常受到魏谋来的夸奖。
冒死探视何胥陶1943年,何胥陶、魏谋来在高山地区开展革命活动,带着一支七八十人的队伍,驻扎在曹厝村“鼎边纹”大厝边。曹代钿获悉后,拿出家中不多的地瓜片煮好后,和同村的人冒着寒冷的天气,轮流给游击队员送去。曹代钿说:“曹厝村和刘厝村的革命群众冒着生命危险站岗放哨,我就是一天只吃一顿饭,也要保证同志们不饿肚子。”
不久,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。何胥陶、何承伟两人被驻扎在高山地区的反动派马国藩抓获,关押在高山刘家祠堂。曹代钿等人获悉后,想方设法前往探视。有一次,何胥陶要他迅速赶往江镜请何氏族长前去营救。曹代钿装扮成乞丐,火速赶往江镜,并寻找有名望的商铺前去取保,使何胥陶逢凶化吉。
1945年,何胥陶在平潭县被人出卖。被捕后,反动派将其送回福清羁押。曹代钿再次冒着生命危险,伪装前往探视。他们见面时,何胥陶神色自若,挽起裤管,指着大腿上的字对曹代钿念道:“革命要坚持到底。上级已批准你们12人入党,回去要好好干革命!”曹代钿受到很大触动,决心革命到底。同年农历五月十三日,何胥陶被枪杀于福清县城南门外利桥尾,头颅被割下挂在县坪亻脚的“久乐天”菜馆楼角。曹代钿万分悲痛。两年后,魏谋来也被反动派杀害于高山镇现“龙高革命烈土纪念碑”附近。烈士的英勇献身,更激发了曹代钿的革命斗志。
墓穴度过两春秋何胥陶、魏谋来牺牲后,反动派到处搜捕曹代钿。曹代钿在墓穴中度过了两年的非人生活。
曹代钿回忆说,当他得知反动派要缉捕他的消息后,赶紧回家抱着一床破棉钻进“鼎边纹”附近的墓穴。曹代钿的母亲目不识丁,对儿子的举动感到不解。他也从未告诉母亲自己的革命行动。母亲有时为他送饭。有时他实在饿得不行,就悄悄潜回家中,匆匆扒了两口饭,又悄悄回到墓穴中。
由于墓穴中蚊子、臭虫、老蛇很多,曹代钿经常受到侵袭。有一次,他差点被一窝毒蛇围攻,幸好跑得快,才躲过一劫。为了防止老蛇侵袭,曹代钿回家拿了一个破麻袋套在身上,再用斗笠盖在脸上,这才可以睡觉。就这样,无论寒暑风雨,曹代钿在墓穴中度过了两年时间。他说,为了革命,住墓穴也心甘情愿。
先烈精神永不忘“革命同志不惜牺牲生命,作为未亡者,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。”曹代钿说。解放后,为了纪念牺牲的革命同志,曹代钿多方呼吁要求建造龙高革命烈士纪念碑、革命英烈纪念碑。
1955年前后,为纪念龙高暴动,曹代钿等人多方奔波,最后在政府大力支持下,龙高革命烈士纪念碑在高山镇动建。其间,曹代钿不但出工出力,还自掏腰包为镌刻革命烈士姓名的石匠买饭、送饭。经过六七个月时间的努力,纪念碑终于建成。
2006 年,曹代钿又与其他同志倡议在江镜建造革命英烈纪念碑。一年多,80岁高龄的曹代钿先后40次前往该镇同何胥陶烈士后代商讨建造方案,并带头捐资1万元。2007年,革命英烈纪念念碑竣工,曹代钿这才了结一桩心事。此后,他又向老战友陈振亮建议,制作了数百枚纪念章赠送给参观者,以永志革命精神。
此外,只要是纪念革命英烈的事,曹代钿总热心参与,甚至慷慨解囊。他听说阳下要建造何炳奎烈士纪念碑,再次捐出1000元。曹代钿说,虽然他解放后回乡当了农民,但革命信念永不褪色,缅怀老战友的心愿愈来愈切。每年清明节前,他总要奔波10里路,去“看看”往日一起并肩战斗的革命同志……